如果写7个预审（6机械1电学）最后只有五千五的工资的话，那底层代理人的出路在何方？

前段时间，发工资的短信提示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。我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 5650 元，心中五味杂陈。扣除 503 元按本地最低缴存基数缴纳的五险后，到手不过五千出头。看着那串数字，我有些发愣，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开去。这时，斜对角的同事满脸愤懑，径直去找领导理论，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，他回来默默收拾好桌上的东西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，背影里满是决绝。

我木然地打开案表，上面清晰地记录着 7 个预审案件，可工资却如此微薄，这让我满心疑惑。我望向领导紧闭的办公室门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，思绪回到了当初面试的场景。

曾经，我在一家奉行 “合肥模式” 的编写所工作。虽说每日产出的案子质量不高，像在制造文字垃圾，但好在每月能有一万多元的收入，工作也不怎么加班，日子过得安稳平淡。去年 8 月，我顺利考到了代理师证书，那一刻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，我渴望成为一名真正的专利代理人，结束这种浑浑噩噩、没有追求的日子。于是，我没有丝毫犹豫，毅然辞去了那份工作。

怀揣着梦想，我向本地几家头部事务所投递了简历，满心期待着能开启新的职业生涯。然而，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一击，投出去的简历如石沉大海，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。在我的再三追问下，一家事务所的 HR 委婉地告诉我，他们只招聘 985、211 高校的本硕毕业生，像我这样半路出家、毕业于二本院校的，即便有经验、有证书，也难以符合他们的要求。听到这番话，我满心的希望瞬间破灭，失望与无奈笼罩着我。

无奈之下，我将目光转向本地腰部事务所。这一次，倒是收到了不少录用通知，可仔细了解后发现，这些事务所的运营模式与我之前的公司并无太大差异，依旧是编案子，无非就是公司地理位置远近不同，工资待遇稍有高低而已。那时的我，年轻气盛，满心抱负，觉得自己定能在这个行业闯出一片天地（现在想来，那时的自己真是太过天真）。于是，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些 offer，我心中的想法很简单，我并非完全排斥编案子，但我希望能尽可能多地接触交底书和发明人，去撰写一些真正有价值、能体现自身专业能力的专利。我固执地坚守着这份信念，不愿轻易妥协，也正是这份坚持，让我与现在的公司有了交集。

那是一个寻常的工作日，我在 BOSS 上收到一条来自 XXXX 信息科技公司的消息，对方称觉得我很符合他们的招聘条件，询问我是否有兴趣去面试。看到这条消息时，我心里犯起了嘀咕，第一反应是这估计又是一家黑代理机构，本不想理会。但出于礼貌，我还是回复道：“你好，我看贵司不是代理机构，是有其他的资质么？” 很快，对方回复：“是的，我们是北京的一家老牌代理机构，在本地开的分所。” 看到这条回复，我顿时来了兴趣，却没想到，这竟成了我噩梦的开端。

后来我了解到，在我面试的前一个月，北京总部才刚刚敲定在我所在城市开设分所的项目，派人来本地进行地址调研、市场分析等工作，一切都还处于刚刚起步、百废待兴的状态。面试时，领导对我的评价颇高，他说我有团队管理经验、带教经验，撰写经验也较为丰富，唯一的不足是缺少电学方面的经验。不过，他承诺会给我提供电学方面的案源和专业培训，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有源源不断的电学案件交给我处理。听到这些诱人的条件，我心动了，那一刻，我被美好的憧憬冲昏了头脑，甚至都没仔细考虑工资待遇，就欣然答应入职，就这样，我成为了这家分公司的 001 号员工。

入职初期，公司确实兑现了部分承诺，给了我几个电学案件，还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代理人指导我撰写。那段时间，虽然写案子的过程充满了艰辛与痛苦，但我内心却充满了满足感，因为我觉得自己在不断学习、不断成长，能接触到真正有价值的工作内容。我安慰自己，钱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，只要能学到东西，以后总会好起来的。然而，好景不长，这种充实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。不到两个月，之前承诺的电学案件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，彻底没了踪影，取而代之的是机械案件。领导还说，我撰写机械案件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，不需要老师审核了，同时强调公司对案件质量要求很高，要达到 80% 的授权率。可每当接到一个简单的名字，就要开始凭空撰写命题作文时，那种熟悉的痛苦便如潮水般向我袭来，我仿佛又回到了在前司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。这时，我才突然想起工资这件事。

就像标题所说，1 月份我每日每夜地忙碌，好不容易完成了 7 个预审案件，可最终到手的工资却只有五千五百元。而在我曾经称之为 “魔窟” 的前司，同样的工作量至少能拿到一万元以上。在前司，虽然职业发展陷入了瓶颈，没有什么进步，但至少能挣到钱，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日子。可在现在这家公司，我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，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。我这才惊觉，自己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深渊。我鼓起勇气向领导提出工资太低，希望能有所提高，换来的却是一句冰冷的 “爱干干，不干滚”，随后，连案子都不再分配给我了。此刻，我不禁想起几个月前，领导在电话里热情洋溢地对我说，我很优秀，期待我能加入他们的团队；想起入职第一天，我和领导一起揭开分公司的招牌，他宣布分公司正式营业，那时的我满怀憧憬，信誓旦旦地说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奋斗。

可如今，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，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，这巨大的落差让我难以接受。我并非大学一毕业就投身这个行业，在进入这行之前，我在制造业做了四年的设备工作，可以说是半路出家。我没有 985、211 高校本硕的光环，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二本院校毕业生。我也没有在正规大所工作的经历，而是从黑所、编写所这种野路子中摸爬滚打出来的。

曾经，我满心以为，只要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，不断提升专业水平，总有一天能够撰写高价值专利，实现自己的职业理想。所以，除了日常工作，我一刻都不敢停歇，利用所有的空余时间买课学习、看书充电、参加考试，努力提升自己，在短时间内，我感觉自己已经超越了身边的很多人。然而，现实却给了我狠狠的一巴掌，如今的我，事业陷入困境，未来一片迷茫。

妻子说我好高骛远，不懂得耐心沉淀，妄图一步登天；同事说我们这些底层代理人就只配写那些毫无价值的垃圾案子，不然，好案子都给我们写了，那些 985、211 的硕博们该干什么呢？或许，我们根本就不配被称为代理人，不过是一群制造文字垃圾的写手、枪手罢了。

我常常问自己，像我这样的人，是不是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去接触那些所谓的高价值发明了？我不知道答案，只觉得前方的道路漫长而又迷茫，生活的压力如大山般沉重，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。